Frangmrin

【羽生结弦】赌徒

「十六」

       陪结弦比完NHK,爱理就留在了日本。回了趟仙台,却发现仙台对于自己来说,早就不是家了,它变了太多,她也变了太多,一下子好像互相都不再熟悉了。自己好像一个游客,浅显地了解着这个城市,浅显地爱着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没有结弦那么高尚,她逃离了这一切,忘记了这一切,她不敢记得。不要说她年龄小,没有作出抉择的能力,好像一切都是追随者爸爸妈妈,她什么都明白,就是害怕地要死了,想要逃离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天灾面前,人类的渺小是不能用任何语言形容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爱理对这个城市所有的记忆,都停留在了那场地震。一切快乐的回忆,都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显得太过单薄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选择离开,也是爱理的选择,选择留在异国他乡,更是爱理的选择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仰慕着结弦那样选择留下的人,却怎么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,也成为不了他那样的人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结弦和爱理的关系永远都会是这样的吧······

        爱理没有久留,而是直接去了户田。到户田租了一间屋子,等待着合宿的到来。这一个月的时间,她便自己开始了陆上训练,这样到合宿的时候才不会出糗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知道,没有实力的选手在国家队是待不下去的。与其让别人说着,是因为结弦的宣传才进了国家队,倒不如让别人对自己的实力心服口服,不给他人留那些可议论的话题。

        U23合宿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了,爱理也从租的房子中搬了出来,搬进了船屋边上的宿舍。室友自然是和自己将在一条船上拼搏的队友岸本唯佳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刚刚第一次见面,爱理就知道,自己和唯佳的双人船不会有好下场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好岸本!” 爱理一进门就看到了岸本唯佳,坐在窗边的床上,听到爱理问好也没抬头,继续看着手机,轻轻答了一句:”嗯,你好。“

        爱理也没和岸本唯佳计较,走到另一张床边上开始收拾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明天要做陆地测试吧?” 岸本唯佳试探着问。

        爱理停下手上的活,笑着回答:“嗯,知道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,加油吧。” 岸本唯佳嗤笑一声,站起身来往门外走着:”走吧,换身衣服咱俩出去练一圈。“

        爱理换了训练服,跟着唯佳走了出去。岸本唯佳毕竟从15岁就在户田训练,国家队算是自己半个家,所以轻车熟路带着爱理走到了船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双桨的船都在左手边,单桨的在右手边,双桨双人船在单人船下面。” 唯佳随便指了指,就算是带爱理参观过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咱们有专门分配的船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岸本唯佳像看笑话一样看着爱理:“分配船?想划哪艘挑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爱理条了艘怎么也没错的船,不是最好的Empacher也不是太老的Dorigo,无功无过选了个Kaschper。说到底爱理还是对Kaschper有情节,之前一直划的银色单人船就是Kaschper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“Kaschper?为什么不选一艘更好一点的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岸本小姐如果不喜欢Kaschper的话就再重新选一艘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用了,Kaschper就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两人拎着桨扛着船走到了岸边,按照自己的身高调整了一下桨和船。两个人一言不发划了好远,不算合拍但也没有不合拍,就是自己划自己的,没有包容更没有妥协。这样显然是不行的,两个人心里都明白,但是谁都不想做出改变。

        爱理如何聪明,唯佳对她的想法看法她不会不明白。唯佳觉得自己是插班生,靠着结弦的关系进入国家队。但是这种时候,任何解释看上去都是苍白的辩解。这样的情况,只能靠爱理自己用实力为自己洗白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的陆地测试,爱理去得很早,热身拉伸一样不差。她向来不擅长陆地测试,因为她个子小,力气也不大,在水上靠的从来都是技术取胜,所以在这种基本全靠力量的测试中,她实在是没有任何优势。但唯佳不一样,她在15岁时就已经在陆地测试中赫赫有名,知道现在,近五年之后,她在U17年龄组的记录还是无人能破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千米有多远?在水上是八分多钟的距离,在陆地测试中就是七分多钟的距离。很多人把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称为地狱般的十分钟,爱理觉得这个形容真的再合适不过了。短短八分钟的时间,她需要考虑的事情有很多。陆地测试也有战术,也讲究体力分配,哪里要快一些,哪里要保存体力,哪里要保持桨频,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战术之外,就是无止境的疼痛。

        两千米有多疼?在肌肉剧烈运动时,乳酸是提供能量的无氧糖酵解的终末产物。从刚开始学赛艇时,爱理就听说过这样一句话,想要没那么疼,就要划到让乳酸追不上。她从来都没能让乳酸追不上,每次都忍受着肌肉的酸痛划完全程。肌肉的酸痛只能占到全部疼痛的三分之一。大口呼吸让嗓子像刀割似的,汗水流进眼睛里还不能停下时的迫切和无可奈何,还有无论何时何地都在心里呐喊着的声音,告诉自己——

        快停下吧!

        但是她不能停下,因为停下代表着失败,停下代表着失望。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拼了命的结果也算是令人满意,多少也打破了自己的记录,甚至还超过了两名重量级选手,但是和唯佳,竟差着无法跨越的三十秒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爱理拼尽全力的结果,但是她也很明白,唯佳并没有尽全力。那三十秒令她有些脊背发凉,唯佳没有尽全力的现实,更是有些残酷。

        天赋和努力总是有差别的吧,爱理想着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不算没有天赋,但是在唯佳这种人面前,总是有一种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无力感。

        有着唯佳,她无论何时被提起,都会是那个手下败将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是小泽爱理,她怎么甘心?

        她记得测试结束后岸本唯佳的表情,没有挑衅,更没有贬低,只是平平淡淡,但是分明在说——

        输了呢小泽爱理,不出所料地输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越是这样平淡的反应,越是让人窒息。自己以为的对手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当成对手,这是竞技体育最残酷的几件事情之一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本住在同一个宿舍里,是为了增进感情,谁知唯佳和爱理两个人基本没有任何交流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两人的年龄差不多,但是毕竟唯佳是前辈,所以就算是欺负着爱理,很多时候也是无可厚非的。但是从小就在加拿大的爱理,对这种前后辈关系可谓不适应也不喜欢,所以冲突,还是在合宿的第五晚不可避免地爆发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佳又是在爱理说完“辛苦了”之后没有任何的反应,爱理摇了摇头,前脚刚踏进卫生间的门,唯佳就扔了条毛巾在她身上:“帮我洗一下。”

      怒火中烧是什么感觉?爱理算是体会到了。但是她必须得忍,忍过了就是她的前途,忍不过就是她的生活。自己和岸本唯佳的双人船是怎么也不会被取消的。当初费尽心进了国家队,如今又怎么可能因为岸本唯佳放弃这一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没听见是吗?我让你去洗毛巾!”

        爱理这个名字虽然很理性,但是她最终也没让理性占了上风。本来就没怎么受过别人欺负的女孩子如今一忍再忍,向来也是没什么耐心和不尊重自己的人讲道理。

        爱理把毛巾从地上捡起,朝着岸本唯佳一把丢了回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放尊重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唯佳起身冲到爱理面前,一把抓住了爱理的领子。爱理本就因为对训练结果不满意所以十分烦躁,这样以来,她更是毫不客气,伸手一下就把唯佳推开。唯佳气不过,一巴掌扇到爱理脸上,火辣辣的,但不等唯佳再扇来第二次,爱理伸手死死抓住了唯佳的手腕,两人就僵持在这里,谁也不肯罢休。

        爱理最终还是放开了唯佳的手腕。

        同样都是赛艇运动员,爱理知道,一旦伤到手腕,后果不堪设想。她从来都没想过要去伤害其他人,但同样,她也不想被别人伤害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佳看到爱理松手,好像也明白了什么,只是忿忿地走进卫生间,自己洗着毛巾。

        爱理转头就走,去找教练申请更换了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教练看到她脸上的红印,也不好说什么,只是告诉她要忍耐,然后给她换去了一个单人房间。

        待收拾完所有,已经是深夜,明早5点还有训练。

        爱理躺在床上,思考着刚才发生的一切,却是没有一点困意。

        原来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吗?不,这只是小泽爱理成名的代价。因为羽生结弦而一举成名,就必然有一举成名的代价。

        唯佳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原因太过容易理解,没有实力却因为羽生结弦而进入国家队,好像比走后门还要不堪很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真的没有进入国家队的资格吗?很多比她实力差很多的不也是在国家队待得心安理得?

        她在加拿大一个人孤苦奋战的时候,想要博得国家队的一点点关注都很困难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底谁在玩弄权势?难道真的是她小泽爱理吗?

        她好像突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说着恭喜,却没有几人真正为她欢喜。因为这只是刚刚开始,接下来的不欢喜会比欢喜多上太多。这也是为什么教练一而再再而三回避这个话题,只是一味说着恭喜。

        为什么要瞒着她呢?其实早点告诉她也没什么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身为运动员,总是希望自己的体育是纯粹的,想要一直往上爬,走到最高的地方,走到只有最强者的地方。但到了那里才意识到,往往站得越高,掺杂的事情越多,纠缠越多,顾虑越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底也不纯粹了,她对赛艇的爱。

        心里有事,总想找个人聊聊,却发现到头来自己能说上话的,好像只剩几人,而这些人当中真正能够理解自己的,只剩下羽生结弦。

        从什么时候开始,他成为那样的角色了呢?

        明明还是觉得自己和他隔着永远也跨越不了的距离,却忽略了现实中越来越近的联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真的是朋友啊,相互理解,还能相互体谅的朋友。

        多久没有联系他了呢?为什么不联系他呢?

        其实明明,是想要接近的。想要在事业上接近,更想在心灵上接近。又怕太近,遭人非议,却又不甘止步于此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肯用他事业的终点去赌我事业的开始。

        又让我怎么去相信,我们之间会永远是羽生君和爱理酱的距离?

        我想把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和你分享,我想问问你的观点,我想听听你的看法。

        你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?

        你是最明白成名的代价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果换作是你,你会怎么做? 

        想叫你结弦,真的很想。

        出口却还是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羽生君,望安好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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